美國前總統、諾貝爾和平獎得主歐巴馬（Barack Obama），與美國藍領搖滾教父、工人皇帝布魯斯（Bruce Springsteen），在一個錄音棚裡，錄起Podcast節目 《叛徒：生於美國》（Renegades: Born in the USA），從夢想、神話、音樂談起，重塑新時代美國夢！本文節錄該Podcast內容。

身為父親的愛，是不需要努力培養的東西

蜜雪兒．歐巴馬（Michelle Obama）是與我對等、永遠令我讚賞的人。甚至在我生氣，在我們爭執的時候， 我也會說：「她真的很厲害。」

至於蜜雪兒，我可以說她自成一格，我沒有認識過像她這樣的人。那時我想，就算婚姻走不下去，我也會永遠欣賞她、尊敬她，永遠不會後悔曾經和她在一起。所以在我搬過去和她同居的那年夏天，我向她求婚了。

布魯斯：那時你幾歲？

歐巴馬：29。我們度過美好的3年，她繼續發展她的事業生涯，我發展我的。然後我們開始試著孕育下一代，試了好一段時間。後來，在瑪麗亞終於出生時， 為人父母的準備我們已經做得比較好了。看到小寶貝的那一剎那，我沒有一絲懷疑⋯⋯看到那雙盯著我的大眼睛，我說：「我的天啊，要我為妳做什麼，我都願意。」

布魯斯：我明白。

歐巴馬：當第二個孩子降臨，莎夏出生， 我也有一模一樣的感覺，身為父親的愛， 不是需要努力培養的東西⋯⋯

布魯斯：噢，不用，那是與生俱來的。

歐巴馬：身體上、情感上、精神上，我覺得完完全全、徹徹底底與我的孩子相連。我心想：「好，如果一定得付出無條件的愛， 那我願意。」

布魯斯：在我老婆派蒂（Patti Scialfa）有幾個月身孕時，我們出了點意外，她流血了，我們去看醫生。我站在那裡忽然明白：「現在要我做什麼， 我都願意。」如果有人說大廳有獅子，或有熊，拜託你現在把他趕出去⋯⋯只要能保派蒂和寶寶平安，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那是⋯⋯

歐巴馬：發自內心的。

布魯斯：沒錯，發自內心。也是我第一次認識無條件的愛，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無懼的愛。我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感覺，我只想當我妻子和兒子需要的男人。

歐巴馬：你就是不想讓他們失望。讓家人失望、忽略他們、做錯事情，你就是沒辦法忍受這些。

布魯斯：我認為這就是最重要的問題：「不讓他們失望，我做得到嗎？」我不確定。我想，你沒辦法百分之百肯定⋯⋯

歐巴馬：沒錯。

布魯斯：但孩子出生後，你會發現那些資源原來就在你心中，只是以前你不知道而已，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妻子給你的禮物。你會認識全新的自己，會實現你的男子氣概──這是何等大事。我甦醒了，覺得自己煥然一新，不見得是截然不同的人，但這個人在人生這條路上，走得遠比我當初想像的遠。

歐巴馬：我認為成為男人的意義，就在這裡發生實際變化了。瑪麗亞出生那一刻， 我不僅深深著迷、深深愛著新生兒和備受折磨而賜予我喜樂的女人，一種感覺也油然而生：爹地該多陪陪他們的小孩，該幫小孩拍嗝換尿布什麼的。

家不是你在的時候參與就好，你得要做選擇、陪在他們身邊

歐巴馬：瑪麗亞是7月4日寶寶。她出生當時我還是州參議員，議會休會，我自己的律師業務則可以暫停，所以我投入全部的時間沉迷其中。再來換莎夏出生，她是夏天寶寶，情況如出一轍。

不過有件事情我必須搏鬥，也受到蜜雪兒質疑。對我來說，為人父親「真正的挑戰」在於工作，那令人精疲力竭，而且需要全神貫注，還會帶我出城。

當父親需要投入的情感對我從來不成問題；沒有比跟孩子鬼混更令我樂此不疲的事。在她們年紀稍長，開始有自己小小的獨到見解和對世界的發現時，聽她們說話，我再次體認她們能給我多大的驚奇。

但我要說的是，夏天終究會過去。我最終得開3小時的車去伊利諾州史普林菲德（Springfield）， 去州議會，回來以後，我還有市政廳會議要開。然後我投入選舉，一離家就是5天。從蜜雪兒的角度來看，家不只是愛，不是你人在的時候參與就好。是你要做選擇，要安排你的生活，讓你真的能有多一點時間參與，陪在家人身邊。

布魯斯：沒錯。你在你的工作生涯滿年輕的時候就有孩子了。

歐巴馬：是啊。

布魯斯：這樣啊，我倒是比較晚才有孩子。

歐巴馬：那時你的基礎已相當穩固，可自訂原則了。比如：「如果我現在不想巡迴， 我就不必巡迴。」

布魯斯：是這樣沒錯。那時我已經來到生命中的轉折點：伴侶和家庭真的成為首要之務。我是音樂人，如果音樂人已經取得某種成就，就可以自己排行程排時間了。那些會破壞生命穩定的事，我現在不想要，因為它們會毒害我，毒害我美麗的愛。

歐巴馬：說到安排行程和你在事業生涯中的位置，我的情況不大一樣。因為基本上蜜雪兒和我有孩子2、3年後，我突然聲名大噪。我的意思是，在我競選美國參議員之際，莎夏才3歲。

布魯斯：哇。

歐巴馬：在我宣誓就任美國參議員的時候，莎夏3歲、瑪麗亞6歲。4年後，我當選美國總統，而在那一年半的過渡期， 我不是在路上待3個禮拜，而是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

當時情況真的很艱困，我逼蜜雪兒扛起的重擔如山大，不是我負責賺錢讓她喘口氣。她還在工作，一開始全職，後來在我競選總統後改為兼職。這位聰明又有成就的女性本來有自己的事業，現在卻得為了我瘋狂的企圖心一再調整。

而我好想、好想我的女孩啊。競選總統頭6個月，我焦頭爛額。我們全靠蜜雪兒神乎其技的打理所有家務，以及我女兒無論如何都愛父親那不可思議的特質，撐了過來。

每晚6點半都要和家人共進晚餐

歐巴馬：我沒料到的是，當選總統後，我和孩子相處的時間竟然多得多。因為，現在我可是住在白宮樓上囉。

布魯斯：沒錯！

歐巴馬：我通勤只要32秒。所以我訂了規則：除非出差，我每晚6點半都要和家人共進晚餐。現在我的旅行行程也截然不同，因為換成人們來見我了。所以，除非我在海外，我會6點半準時到家用晚餐。

我會坐在那裡全神貫注聽哪些男孩怎麼惹人厭、哪個老師多詭異，和自助餐廳上演的八點檔，然後我會讀《哈利波特》、送她們上床睡覺、聽她們當時愛聽的音樂。在那份每天都得面對騷動、混亂，危機、死亡、毀滅、天災的職業中， 那真的是我的救生索⋯⋯

布魯斯：上帝保佑⋯⋯

歐巴馬：我總是說，蜜雪兒和女孩們犧牲那麼多，還幫我加油打氣，我才能繼續勇敢走下去而沒變得憤世嫉俗或絕望透頂。那提醒了我，我為什麼要做我正在做的事，鞭策我前進， 因為這份職務、我完成的一切──必須配得上我沒跟她們共度的時光，我錯過的那些生日派對、足球賽等。最好值得。

孩子不是計畫、案子，你只能看著他們慢慢發掘自己

歐巴馬：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從當父親這件事學到什麼？

布魯斯：我學到「參與這個世界」，無論何時何地，參與他們的生命。以前，要是有人在我寫歌時打斷我，我會想：「幹──什麼啦！你知道我現在想的東西有多重要嗎？」

後來我明白，「噢，等等⋯⋯好歌永遠在那裡不會跑掉。音樂永遠在我生命，孩子⋯⋯會離開。」

你呢？你成為父母之後，學到最大的課題是什麼？

歐巴馬：你知道，比起我，蜜雪兒很早就明白孩子就像植物的道理，他們的種子、種子綻開的速度和方式，個個都是獨一無二。

你只能看著他們慢慢綻開，慢慢揭露自己，要自在的發掘，不要覺得他們是什麼案子、什麼計畫。現在有個名詞──直升機父母，用我會在PowerPoint使用的方法養育子女：「我得確認每一個欄位， 我孩子該在這時候做這個，這時候做那個⋯⋯」他們認為只需要丟一堆東西給孩子就是養育，而不是陪伴他們、陪他們玩耍、教他們價值觀。

我們喜歡對女孩說：「我們不會因為成績對妳嘮叨，但我們會叨唸妳努力了嗎？我們不會因為妳犯錯而讓妳難過，但如果妳犯錯卻撒謊，或如果妳待人不好，那妳可有得受了。」所以我們在她們周圍立了價值觀的欄杆。

但因為她們是在白宮長大，她們也背負過多期望和過多目光。特勤局會跟她們到天涯海角⋯⋯

布魯斯：噢我的天啊。那麼小欸。

歐巴馬：我記得在瑪麗亞或莎夏有玩伴的時候，特勤局會跟著她們去玩伴家裡徹底了解一番⋯⋯可憐的爸媽。所以我們得和那對父母交好，跟他們說：「抱歉這般打擾。」連她們逛街或看電影，都有人跟在身後。

儘管如此，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讓她們感覺不能做自己。我在瑪麗亞和莎夏身上看到那種踏實感，她們與人交往時不會因為擔心對方無法承受，就表現得微小或減弱自己的光芒。她們的態度就像：「對，這就是我。如果你沒辦法接受，那我們就各走各的吧。」

我們的社會往往期望女性做出調適。每每有年輕朋友請我提供交往上的建議，我會說：「如果你的對象是一個堅強、有成就、堅持己見、不把自己視為你的附庸，而有自己的抱負和夢想的女性，你會比較辛苦。但兄弟，現在當我看著我的女兒，知道她們有個好榜樣，可以做自己、堅強又獨立，絕對不允許自己被占便宜，因為她們不認為女性就該如此。」

書籍簡介

《生於美國：歐巴馬×史普林斯汀漫聊新美國夢》：商周store、誠品

• 作者：巴拉克．歐巴馬（Barack Obama）、布魯斯．史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
• 譯者：洪世民
• 出版社：商業周刊
• 出版日期：2023/04/27

作者簡介

再忙，每天18:30一定和家人共進晚餐！歐巴馬：她們讓我沒變得憤世嫉俗－商周讀書會｜商周 (businessweekly.com.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