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列陳述句，判斷每一組的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 蜜蜂已學會區分印象派畫家與立體派畫家、蜜蜂記不得左右的分別
• 喝咖啡可降低糖尿病風險、折手指會導致關節炎

你讀了這些句子以後，或許會直覺認為某句話比另一句更真實或更值得信任。這現象背後的原因有助於科學家理解「感實性」（truthiness）的概念。

看穿真假的關鍵

根據史瓦茲（Norbert Schwarz）與紐曼（Eryn Newman）的研究，感實性來自於以下兩大感覺：熟悉感（我們覺不覺得自己以前聽過類似的事情），流暢感（陳述句有多容易理解）。還有一點很重要，多數人甚至沒察覺到這兩種隱而不顯的感覺正在影響自己的判斷力，仍能讓我們相信某句陳述，而不去質疑該句的前提，也沒注意到邏輯前後矛盾之處。

舉個簡單例子吧，請思考以下的問題：摩西把動物帶上方舟，每種動物各有幾隻？

正確的答案當然是零。摩西沒有方舟，平安度過洪水的人是諾亞。然而，就算是一流大學絕頂聰明的學生，只有12％表達出這件事實。

問題就在於該題目的措辭符合我們對《聖經》基本的概念理解，也就是說，我們被措辭──即動物數量──轉移了注意力，而未關注人名。

為什麼騙子也能變專家？

簡單改變描述方式，竟然就能輕易操控這兩個提示，致使我們漏掉重要細節。基於類似原因，我們對於動聽、悅耳的話更可能信以為真。就連簡單押韻也會提高陳述句的「感實性」。

開頭列出的那些題目中，你有沒有受到前述任何因素影響？鄭重聲明，蜜蜂受過訓練後真的能區分印象派畫家和立體派畫家，確實也懂得區分左右。咖啡可降低糖尿病風險，折手指不會導致關節炎。

有時，提高陳述句的感實性很簡單，只要加上一張不相關的圖片就行了。紐曼對我說：「有人會把相片當成證據，這說法簡直毫無道理。然而，站在心理角度，卻是有其道理。只要有什麼東西能讓人容易描繪或容易想像，就會影響到判斷力。」

要提高陳述句的感實性，最有力的策略也許就是簡單的重複。在某項研究，同一個人說出的陳述句出現了三次，受試者閱讀重複的陳述句以後，更有可能認為該陳述句呈現出整個團體的共識。史瓦茲說：「你不會去追蹤誰說了什麼話。」

還有一點，我們越是常見到某個人，那個人變得越是熟悉，就會看起來越是值得信任。因此，騙子可以成為「專家」，孤單的聲音也會開始聽來像是合唱，只要重複接觸就行了。

舉例來說，假藥或流行減肥餐的製造商會在聲明內容裡裝飾一些專門圖表。那些圖表雖不太能證明論點，看起來卻很專業可靠，有項研究發現，就算大腦掃描片對一般讀者而言毫無意義，但只要附上大腦掃描片，偽科學的聲明就會看起來更為可信。

嘗試揭穿這類說法通常會造成反效果，問題就在於更正內容裡的無聊細節很快就會被拋在腦後，因此就算是揭穿謊言，但只要反覆接觸錯誤說法，就會不經意提高感實性。

以自省回應虛實

該如何保護自己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探討「認知反思」。

三題簡單的測驗：

• 一根球棒和一顆棒球的總價是1.10美元，球棒的價格比棒球貴1美元，那麼棒球的價格是多少？__美分
•  一片湖有一處蓮葉，這處蓮葉的面積每天都會增大一倍。這處蓮葉48天會覆滿一整片湖面，那麼覆滿半片湖面需要多久時間？__天
• 如果5台機器花5分鐘可製作出5個小器件，那麼100台機器要製作出100個小器件需要多久時間？__分鐘

此處需要用到的數學不會超過最基本的教育，但絕大多數的人──甚至是常春藤盟校的大學生──在三題當中只答對了1至2題。原因就在於題目設計得會明顯誤導人答出不正確的答案，在此例中，1.10美元、24天、100分鐘是錯誤的答案。唯有質疑內心的設想，才能答出正確的答案，亦即0.05美元、47天、5分鐘。

在現實生活中面對誤導的提示、不明確的問題、欺騙人的訊息時，我們到底多有能力推翻。

真正重要的不只是腦力高低，有沒有用腦也同樣重要。滑鐵盧大學的博士生潘尼庫克對我說：「不願意思考，實際上就是不聰明。」研究審視了社群媒體張貼的那些捏造成很激勵人心、「佯裝深奧的屁話」。流行語似乎都帶著一種溫馨又啟發人心的訊息，等到真正去思考內容才覺得不對勁。

潘尼庫克探究這種「屁話接受性」（bullshit receptivity）是不是也會讓人容易受到假新聞影響。從研究結果可看出，人可以自己防範錯誤資訊，只要設法站在更自省的角度思考就行了。

第一步就是懂得提出對的問題：

•  提出該說法的人是誰？對方有什麼資格？對方為了讓我相信，背後可能有哪些動機？
•  該說法的前提有哪些？或許會有怎麼樣的缺陷？
•  我自己最初的設想是什麼？或許會有怎麼樣的缺陷？
• 有哪些其他的原因可解釋對方的說法？
•  有什麼證據？跟其他原因相比，對方的說法如何？
•  在做出判斷以前，還需要哪些進一步的資訊？

了解同溫層內外的事

最後，你應該考慮閱讀一些更普遍的邏輯謬論，這樣就能植入「紅旗」，在你被那些有「真實感」卻是騙人的資訊愚弄時，紅旗就會提醒你。

雖然這些簡單步驟可能看似在陳述明顯的事情，但有大量證據顯示，那些以為自己不受影響的人，可能就是風險最高的人。如果真想避開屁話，請內化這些規則並無時無刻應用在你心愛的理論上。

察覺屁話的技巧最後一門課，作家薛默建議大家要踏出自己的回音室（類似「同溫層」的概念），並且利用這個機會探究對方的主要世界觀。同樣的原則：要探討、聆聽、學習；要尋找其他原因與觀點，不要去找腦海裡最先浮現的觀點；要承認自己不是什麼都懂。

保持開放的思維觀點，同時站在分析的角度去看待任何來源的新資訊。他表示：「這是誰都能隨時使用的工具包⋯⋯是所有學校都應該教的事。」

書籍簡介

《為什麼聰明人會做蠢事？顛覆高智商等於絕對聰明的常理，助你找出決策的關鍵智慧》：

• 作者：大衛．羅伯森 David Robson
• 譯者：姚怡平

作者簡介

大衛．羅伯森 David Robson 

英國知名科學作家。劍橋數學系畢，曾任《新科學人》（New Scientist）雜誌特約編輯， BBC 未來網（BBC Future）資深記者，現為自由專欄作家。他的研究報導多與心理學、腦神經學、醫學領域有關，文章常刊載於《衛報》、《獨立報》、《華盛頓郵報》、《觀察家報》，以及《Nature》等報章雜誌。個人屢獲殊榮之外，文章也常創下百萬點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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