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格的力量》41 沉默與雄辯

拿騷王朝^（註1）的巨頭們，也都極富這種自我控制、自我克制和堅強決心的品質。

荷蘭國父其人格魅力成為獨立與自由的理念象徵

威廉^（註2），也就是所謂沉默的人，並非因為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在雄辯時，他會是一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極具影響力的演說家──不是因為在不宜說話的時候，他能藏好自己的舌頭，緘口不言，而是因為如果說出他的意見，對他的國家的自由有危險時，他能小心謹慎地保留自己的意見，將這些意見深埋心底，不輕易與人言。

他如此溫和，息事寧人，甚至敵人都說他卑怯、膽小。但是，一旦時機到來，他就非常神勇，他的決心就無法戰勝。「大洋裡的岩石，」荷蘭歷史學家莫特利說，「在波濤洶湧的海裡卻穩如泰山，就是朋友們對他的堅定的形容。」

莫特利先生將在許多方面與威廉相似的華盛頓，與沉默的威廉進行了比較。

華盛頓是個急性子的人？

華盛頓也像這位荷蘭的愛國者一樣，因其莊嚴、勇敢、清白和優秀的人格而在歷史上極富盛名。他對自我情感的克制能力，即使在最艱難和最危險的時刻，也是如此強大，以致那些不大了解他的人都有這種清晰的印象；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心平氣和、鎮定自若的人。

但是，在本質上，華盛頓卻是一個急性子。他的溫和、文雅、禮貌以及處處為他人著想的品質，都是他嚴格自我控制和嚴格自律的結果，他的這種自我控制和自律品質的訓練，在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了。

華盛頓的傳記作家這樣評價華盛頓：「他熱烈奔放，極富激情，在他所經歷的許多充滿誘惑和激動人心的時刻，是他不懈的堅持自我控制的努力使他最終控制了誘惑，克制了激動。」

其傳記作家還說：「他的激情如此強烈，以致有時這種強烈的激情能猛烈地爆發出來，但是，他能在瞬間克制這種強烈的激情。也許自我控制是他最優秀的性格特徵。這部分是由於訓練的結果；但是，在某一種程度上，他似乎在本性上就擁有這種其他人所不具備的魅力。」

脾氣不好沒關係，學會自我控制是重點。

威靈頓公爵^（註3）的脾氣，也像拿破崙的脾氣一樣，極易發怒，僅僅是因為他注意運用自我控制，才使他能克制住容易激怒的脾氣。在危險時刻，他像任何印度首領一樣，學會了鎮靜沉著，頭腦冷靜，處變不驚。在滑鐵盧抑或其他地方最為關鍵的時刻，他能沒有一絲一毫激動的情緒，心平氣和地發布命令，語調甚至比往常更柔和。

詩人華茲華斯，在他的孩提時代，便是一個冥頑倔強、喜怒無常和脾氣暴躁的人。而且，他對懲罰滿不在乎，依然故我，我行我素，絲毫不見半點悔改。

但是，生活經歷錘鍊了他的脾氣性情，學會了運用自我控制的能力；而且，與此同時，他孩提時代的那些「傑出品質」，使他在以後的歲月裡能坦然漠視敵人對他的攻擊。在華茲華斯的一生中，最傑出的品質就是他的自尊、自主和自覺。

亨利．馬丁教士^（註4）則是另一個典型的例子。他的不成熟的激情也得到了很好的抑制。在他還是個孩子時，易怒、任性；但是，經過他不懈地與這種剛愎自用、固執己見的錯誤傾向戰鬥，逐漸獲得了這種必不可少的力量，以致能完全克服暴躁的脾氣，並且，終於獲得了他極其渴望得到的東西──忍耐。

法拉第名列英國科學名人錄榜首的原因

一個人也許地位低微，但是，如果他擁有快樂的性情，心靈就會因而偉大、積極、高貴和崇高。廷德爾教授為我們提供了一幅法拉第性格特徵的精緻圖畫，一幅克制自我而辛勤耕耘科學事業的精緻圖畫──在這幅圖畫中，法拉第是一個性格倔強、脾氣古怪甚至有點暴躁的人，不過，他也有溫和敏感的一面。

「在他的溫和與文雅下面，」廷德爾教授說，「他有火山一般熾烈的激情。他是一個容易激動甚或脾氣暴躁的人，但是，因為他的高度自律，他把火一般的激情化作一束主要的『光芒』，並使其成為他生命的不竭動力，而非任由他火熱的激情白白浪費掉。」

在法拉第的性格中，有一點值得特別注意──一種極其類似於自我控制的品質，即自我克制。正因為他全心投入到分析化學中，很快地便獲得傲人的成就。他堅決抵制一切誘惑而專心沿著純科學之路探尋、求索。

「綜觀他的整個一生，」廷德爾先生說，「這位鐵匠的兒子、裝訂工的學徒，不得不在十五萬英鎊的巨額財產，和他所熱愛的科學事業之間決定取捨。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後者，死時他一貧如洗。但是，他的名字在四十年裡，一直光榮地名列英國科學名人錄的榜首。」

不屈服於拿破崙政權的法國歷史學家

舉一個類似的自我克制力極強的法國人為例，歷史學家安格迪爾是法國少數幾個拒絕屈服於拿破崙政權的文人之一。他極貧困，僅靠麵包和牛奶聊以為生，一天的花費僅僅才三個蘇（sous，法國硬幣的舊寫法）。

「我還可以為征服者馬侖戈和奧斯特里茲一天節省兩個蘇。」他說。「但是，如果你病倒了，」一位朋友對他說，「你將需要救濟金的幫助。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呢？向皇帝獻殷勤──你需要仰仗他而生活。」「那我寧願去死。」這就是歷史學家擲地有聲的回答。

但是安格迪爾並沒有死於貧困，在他九十四歲臨終前夕，他對一位朋友說：「來，看一看我這個仍然充滿活力的將死之人吧！」

執行任務不居功，真是難得！

詹姆斯．奧特勒姆先生，同樣具有這種傑出、高尚的自我克制的品質，不過，他是在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環境中展現這種品質。像偉大的亞瑟國王一樣，他特別能「克制他的有利生活條件」。在一生中，他高尚的寬容精神特別突出。雖然就他個人而言，也許不贊同某項政策，但還是盡力去貫徹執行它，在其義務範圍內，絕不動搖、畏縮。

因而，雖然他不贊成侵略欣德地區的決策，但是，在整個戰役期間，他的部隊被納皮爾將軍認為是最好的部隊。戰爭宣告結束後，征服者開始大肆掠奪欣德地區時，奧特勒姆說：「我不贊成這一戰爭決策──我也不準備分享這種『獎賞』！」

當派給他一支十分強大的部隊，去援助正在攻打拉克瑙（印度北方邦首府）的哈夫洛克時，他的這種自我克制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作為一名高級軍官，他完全有權擔任主要指揮官；但是，鑒於哈夫洛克已經做的一切，他極其無私地把結束戰鬥的光榮任務交給這位部下，而且自願為哈夫洛克提供幫助。

「因為這種名聲，」克萊德勳爵說，「奧特勒姆大將深得人心，他能夠讓其他人和他一道分享光榮和榮譽。但是，這並不會貶低他為這種無私慷慨的行為所作出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