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大程度上,人生是我們自己寫就的。開朗快樂的人擁有快樂幸福的人生,抑鬱憂愁的人則擁有抑鬱憂愁的人生。我們常常發現,性情往往能折射出我們周圍的現實。如果我們是愛發牢騷的人,通常會覺得別人也愛發牢騷;如果我們不能原諒和容忍別人,不能寬厚待人,人們也會以同樣的態度對待我們。
自己的心態反映出自己的人生
不久前,一個人參加晚會後回家,他告訴巡邏的警察,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正在跟蹤他,結果只是他心理作祟,根本沒有那回事。通常,這就是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在很大程度上是我們自己心態的反映。
如果我們想與人和睦相處並得到尊重,就應該尊重他們的人格。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為人處世的方式和性格特徵,我們與人打交道時,應該容忍他們為人處世的方式和性格愛好。我們也許並不清楚自己的怪癖抑或一些奇怪的方面,但它們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在南美的一個小村,那兒的人甲狀腺腫很普遍,以致該村的人以為沒有這種病的人就是畸形人或醜八怪。一天,一群英國人經過那兒,村莊裡的許多人都嘲笑他們,並狂呼亂叫:「看,看這些人──他們沒有大脖子(病)!」
嘴裡吐出流言蜚語,常自食其果。
一旦其他人對自己或自己的愛好、怪癖有某種不同看法,人們就會煩躁不安。一些人很容易動不動就發脾氣,喜歡從自身來判斷,也很容易導致最壞的脾氣。
但是,在很多情況下,不能寬厚待人,這種情況的確無處不在。往往也是我們缺乏寬厚仁慈脾性的反映。我們身上經常發生平白無故的擔憂,也有來自我們主觀臆想的原因。即使周圍的人對我們不懷好意,也犯不著惹惱自己去與他們針鋒相對。因為我們沒有絲毫必要,把自己置於他們的惡意和任性之中,而不能自拔。
喬治.赫伯特說:「從我們嘴裡吐出的那些流言蜚語,經常使我們自食其果。」
法拉第豐富人生經驗的總結
偉大而極富教養的大學問家法拉第,曾和他的朋友廷德爾教授在信中交流心得體會,下面便是他令人欽佩的建議,這些建議充滿了智慧,也是他豐富人生經驗的總結。法拉第說:「請允許我這位老人,這時,我應該說從人生經歷中獲益匪淺,談談我的心靈感悟。
「年輕時,我發現我經常誤會別人的意思,很多時候,人們所表達的意思並非我想的那樣。更重要的是,對那種話中帶刺的話,裝聾作啞要比追根究底好,相反地,對那種親切友好的話語,仔細品味要比當耳邊風好。真相終歸會大白;那些反對派,如果他們本身錯誤的話,用克制答覆他們,遠比以勢壓人更容易使他們信服。
「我想要說的是,對黨派偏見視而不見更好,對好心好意則應該目光敏銳。一個人如果努力與人和睦相處,那一生中就會獲得更多的幸福。你肯定無法想像,我遭人反對時,私下也經常是惱怒不已的,因為我不能正確地思考,因為我總是目空一切;但是,我總是努力地,也希望能成功地克制自己與別人針鋒相對;我也知道我從未有過什麼損失。」
能使我們和解的品質是什麼?
畫家巴里(註1)在羅馬時,因為他慣於爭論,又和羅馬的藝術家以及藝術愛好者,就油畫和繪畫作品的經營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他的朋友和同鄉艾德蒙.伯克(註2)──一位寬宏大量的人──熱情洋溢地給他寫了一封信,並勸他說:
「請相信我,親愛的巴里,誠然用武器可以反對世界的邪惡,但是,能使我們和解的品質,卻是節制、溫和、寬容他人以及多反省自己;這些品質並非那種卑怯的品質,一些人也許這麼認為,其實,這些品質是一種偉大崇高的品質;這種品質能使我們沉著鎮靜,也能給我們帶來好運;
「沒有任何東西比溫和平靜的心靈,更能使我們從容地面對一個充滿流言蜚語、爾虞我詐和暴力衝突的世界。我們應該與我們的同類和睦相處,如果我們不是為了他們,至少也應該為自己的利益而與他們和睦相處。」
每開十個玩笑,就多了一百個敵人。
沒有人比詩人伯恩斯(註3)更懂得自我控制的價值了,也沒有人能像他那樣頭頭是道地教育別人;但是,一旦回到現實,伯恩斯也和那些自我控制能力最弱的人一樣,不能很好地控制自我。他總是情不自禁地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挖苦、諷刺別人。
他的一位傳記作家這樣評價他:每開十個玩笑,他就多了一百個敵人,這並非誇大其辭。而且,還遠不止這些。可憐的伯恩斯對自己的欲望,從不加節制,而是任其泛濫:
因而,一味地放蕩使他墮落,並玷污了他的名聲。
他也不能克制自己,去譜寫一些僅為滿足酒吧需要的庸俗下流樂曲,而且這些樂曲繼續秘密地污染視聽,毒害青年的思想。的確,詩人也寫了許多精美的詩篇,但是,並不能因此而否認他寫的那些不道德的作品,對人們的毒害要遠大於優秀作品給人們帶來的益處,這一鐵的事實。
如果他的所有作品都能付之一炬或被人遺忘,如果他的猥褻下流的樂曲能和他的所有詩作一起付之一炬,那最好不過了。
靡靡之音,足以敗壞一個民族的道德。
這種評價同樣適用於伯納戈,人們稱其為「法國的伯恩斯」。伯納戈也同樣是一個鋒芒畢露的天才;他喜歡擁有快樂的心情,渴望擁有自己的聲名;然而,他卻極盡所能地大肆吹捧法國的浮華虛榮,他也用手中的筆極力粉飾邪惡,並深得他同鄉的寵幸。
在法國,在重建拿破崙王朝方面,沒有別的東西能與伯納戈歌曲和梯也爾(註4)的歷史著作相媲美。但是,與伯納戈的許多歌曲所產生的道德敗壞相比較,重建拿破崙王朝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罪惡而已;因為,這些歌曲在法國自由流傳,其所帶來的骯髒齷齪和邪惡的影響,足以敗壞一個民族的道德。
謹慎小心的自我控制,乃是智慧之根。
伯恩斯最好的詩篇之一,便是他在二十八歲時寫就的《一個詩人的墓誌銘》。據猜想,這可能是他自己人生經歷的描述。華茲華斯曾這樣評價它:「這是一次嚴肅、徹底的自供,這是他遺囑的公開聲明,也是他虔誠、理性和充滿人性的懺悔;這是以預言書的形式寫就的歷史。」《一個詩人的墓誌銘》得出了如下的結論:
「讀者,請注意──
無論你的靈魂是
自由翱翔於幻想的天際
還是
附著於黑暗沉寂的大地
記住──
謹慎小心的自我控制
乃是智慧之根。」
伯恩斯沾染的主要惡習,衍生了許多其他惡習,那便是酗酒。並非因為他是一個酒鬼,而是因為他不能抵制酒的誘惑,酒使他的克制力退化,因而也使他的整個品行墮落。
愛爾蘭律師卡南在拜訪伯恩斯簡陋的家時,他發現伯恩斯的家簡直就是一個小客棧,房主人伯恩斯爛醉如泥。「那兒,」他指著火爐一邊的一個角落,微笑著說,「那兒就是羅伯特·伯恩斯出生的地方。」
「伯恩斯的天才和命運,」卡南說,「重重地撞擊著我的心靈;但是,他的醉笑使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發生了動搖,我不能接受這一切,我禁不住熱淚盈眶。」
- 摘錄自 薩繆爾‧史密斯1871年所著的《品格的力量》/第六章 自律自制是一切美德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