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集，在平等分配疫苗這件事上，輝瑞一開始可以說是「有心栽花花不開」。不過，當疫苗獲得證實有效的11月之後，情況就有了變化。首先，美國已經訂了一億劑，馬上想再買一億劑，而歐盟之前已經訂了兩億劑了。
反正後來，就有一些這樣很妙的變化，在疫苗成功之後，大家都來要疫苗了啦。
平等，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真難。
書中也有提到COVAX（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疫苗實施計畫）的事情。因為COVAX想要解決，全世界的疫苗供應問題，所以他們最早開始的時候，選擇比較便宜，而且不需要冷鏈運輸的AZ疫苗，這絕對是非常合理的選擇！
博爾拉告訴COVAX的領導階層，輝瑞將以成本價，供應疫苗給低收入國家。可是他們卻持續關注，中高收入國家的疫苗價格。
從博爾拉的觀點認為，COVAX分配疫苗的方法，沒有優先考慮資源較稀少的國家，他們似乎想要建立一個全球疫苗中心，把WHO（世界衞生組織）放在中心的位置，可是這種設計是有缺陷的？因為富裕國家，可以直接找上疫苗製造商跟他們談判。
可是貧窮的國家很需要COVAX，而COVAX的理想，卻和現實狀況有很大的落差。他認為，由於COVAX把焦點放在所有國家，疫苗要平均分配反而失去了重點，因為平等不代表要為所有人做一樣的事。要為匱乏的人多做一點才對，真正需要他們協助的，是收入最低的國家才對。
直到2021年1月，輝瑞和BNT跟COVAX簽署了一份疫苗預購協議，而且他們預計在2021年僅要購買4000萬劑BNT。博爾拉很驚訝，為什麼竟然只買4000萬劑？因為很明顯，這麼少的數量根本沒有辦法實現，COVAX他們的目標。他就問：「你們確定嗎？這樣要如何達到你們預設的目標數量？」
COVAX進行不順利，又有Delta來攪局。
博爾拉說，後來才得知COVAX決定，以AZ疫苗作為主力。他們利用蓋茲基金會的資金，將疫苗生產技術轉移給印度血清研究所，希望在那裡大量量產COVAX需要的疫苗，不過，這項計畫進行得不順利，包括幾個跌倒的地方，第一個就是，AZ對於南非變種病毒的保護力比較低，然後南非政府暫停接種了AZ的疫苗。
而更糟的是，2021年的5月，印度本土疫情大爆發，就是Delta來了，許多國家紛紛對印度封鎖邊境，然後印度也不讓生產的疫苗出口。所以COVAX的疫苗分配，有這樣子的一個問題，就讓COVAX這個計畫分崩離析。
COVAX只好回頭來，請求供應大量的BNT疫苗。輝瑞同意了，可是博爾拉有一個條件，他們的疫苗必須全數供應，給先進市場承諾中約定的，92個低收入國家跟經濟體，也就是他希望優先供應低收入國家。結果雙方的談判又進入膠著了？
因為COVAX堅持，要服務所有加入先進市場承諾的國家，而不是只給貧窮國家，COVAX可能是在想：不是所有的國家都能夠進BNT疫苗，因為落後國家沒有冷鏈運送系統。
以上，是書中提到平等分配疫苗的困難點。
豁免智慧財產權的保護會製造更多問題
2021年5月，美國拜登政府宣布，將支持豁免與貿易有關的智慧財產權協定。博爾拉說，他氣得七竅生煙，美國政府一方面阻止他們，出口疫苗給其他國家，而且貿易代表還公然支持，將會直接損害一間美國公司智慧財產權的提案。
所以博爾拉這時候，就發了一篇公開信給輝瑞全體員工，他說，最近美國貿易代表宣布，將探討豁免部分新冠疫苗智慧財產權，這個背景當然是希望讓所有的藥廠都嘗試著去生產疫苗，這項聲明在國際上引發一些困惑，就公正平等的分配新冠疫苗而言，輝瑞是否做得還不夠？這項豁免提案能夠帶來的是解決方案，還是會製造更多問題？
他寫這封信是為了討論這些問題，「打從第一天開始，疫苗分配的公正跟平等原則，就是指引我們的北極星，為了確保每一個國家都能取得我們的新冠疫苗，必須符合兩個條件。第一個、疫苗的定價必須是任何人都能夠負擔；第二個、有可靠的生產線可以製造足夠的疫苗供應給每個人。所以要有這兩個條件都成立才行。」
假如由一個隨隨便便的藥廠去做，價錢當然可以壓得很低，可問題是，它會破壞可靠的生產線。
執行長的這封信，以老闆的視角道出秘辛。
他說：「我們已經滿足了第一項條件，早在2020年6月，我們就決定採取階段性的定價策略，這就是前面提過的，比較富裕的國家購買一劑疫苗的價錢，大概就是一份外帶餐點的花費，而且須免費提供民眾接種，那低收入國家能夠以成本價取得疫苗，許多最窮困的社區還可以獲得捐贈疫苗，平等不代表提供每一個人一樣的東西，而是要提供更多給更需要的人。
「那要滿足第二項條件則困難得多，就是可靠的生產線，但我們正以驚人的速度接近目標，尤其由於我們的科學家、工程師跟技術人員的巧思跟努力，加上公司數10億美元的投資，我們已經宣布將在2021年底，可以供應超過25億劑的輝瑞疫苗。其實我們內部設定的目標是30億劑，我們有把握實現承諾，如果今年能夠達成30億劑，2022年可能可以生產40億劑。
「我們的疫苗不是只供應給富國和窮國，也不是只給南半球或北半球，而是要給全世界的人。那總體而言，2021年將供應大約27億劑疫苗，一旦達成了所有的協議，我們預計四成超過10億劑的疫苗，會在2021年供應給中低收入的國家。
「可是這引起另外一個問題，截至今天就是2021年5月，我們已經運出大概4億5000萬劑疫苗，而這些疫苗大半都是運送到高收入國家，為什麼會這樣？我們訂立這個階段定價策略之後，曾經跟所有國家聯絡，希望他們早點下訂單，我們才能配貨給他們。
「然而事實上，大多數疫苗都被高收入國家訂走了。我對這樣的狀況相當擔心，因此透過信件、電話甚至傳簡訊，跟中低收入國家領導人接洽。說明疫苗數量有限，希望他們能夠先預訂。不過他們大多決定，採購其他藥廠生產的疫苗。有些是因為mRNA技術尚未獲得驗證而卻步，有些是因為其他藥廠承諾在當地生產疫苗。其中有一些國家，甚至沒有核准我們的疫苗。
「不幸的是，後來其他疫苗廠由於各種技術性問題，無法如期交貨，原本沒有向我們訂購疫苗的國家，才回頭找我們，幸好我們的產能已經大幅提升，才能得以和他們簽約。然後上週我有機會跟美國貿易代表陳述這些事實，並解釋為什麼豁免智慧財產權的提案，只會破壞疫苗的進展。
「那到底這個豁免可以改善供應的狀況，還是反倒造成更多的問題？我的答案絕對是後者。怎麼說呢？我們在研發疫苗的時候，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種的mRNA疫苗或藥物，因此我們必須從零開始，打造生產基礎設備。
「我們憑藉了輝瑞的172年的優質製造傳統，投入大量資金，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有一支精銳的部隊，是由技術純熟的科學家、工程師跟生產人員組成，才能夠以破紀錄的速度，發展出最有效率的疫苗生產線。那目前設備不是阻礙我們生產疫苗的瓶頸，真正的限制是來自，用來生產疫苗的高度專業化原料太過稀少！聽到重點了吧，是原料。
「其實設備已經有了，生產人員都有了，假如現在我們需要280種不同材料跟成分，來自19個國家的原料，而生產這些原料的廠商，很多都需要我們在技術跟財務上大力協助，才能夠擴大產量，現在只要他們製造出每一公克的原料，就會立刻運送到我們的生產基地，迅速製造成可靠的疫苗。
「可是假如政府豁免新冠疫苗的智慧財產權，就會威脅到原料的流動引發爭奪戰，因為很多廠商都想做，他就去爭購原料，那如果我們買不到這些必需的關鍵原料，就無法製造出安全有效的疫苗。」
mRNA疫苗之生產是有門檻的
除此之外，其他藥廠即使沒有製造疫苗的經驗，或是經驗很少，他也有可能會來爭奪這些稀缺的原料，但輝瑞需要這些原料才能擴大產量，最終這項豁免提案將危及所有人的安全。
而且最主要的是，事實上mRNA疫苗之生產是有門檻的，它是有技術瓶頸的，可不是說要製造就可製造。所以假如政府開放這個專利權，許多藥廠去搶原料，技術不到位，然後製造出一些參差不齊的疫苗，那反而真的可能製造更多問題。執行長的這封信，大概是這樣的內容。
看到這裡，大家覺得有沒有道理？其實也有蠻多人提出類似這樣的觀點。
至此，這本書和大家分享的差不多了。從書中，我們可以從老闆的視角，看到了一些秘辛，不過介紹這本書並不是在幫輝瑞說話，或是幫博爾拉平反申冤，而是你只要看看他的觀點，看看他聲稱的內容，從他這邊的視角看到的事情是什麼？
當然不需要盡信他，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判斷，再多看一些資料。可是我們不能否認的是，這兩年多看起來，輝瑞在各方面真的是很成功的，他們獲得的聲譽，多半也都是比較正面的。
後記：科學終將獲勝
博爾拉除了在書中描述，輝瑞在美國遇到的政治紛擾之外，還談到世界各國元首跟他的互動過程，讓我們可以一窺不同元首，面對疫情的態度和作風。對比於《輝瑞登月任務》，前期介紹的《疫苗商戰》，則偏重在疫苗背後的歷史沿革、各種疫苗技術的科學背景、各路科學家的個人故事。兩本書有著截然不同的風貌，搭配起來可以讓我們學到，更多背後的故事。
輝瑞在這次的疫苗戰役當中，冒著可承擔的風險、做出了許多前瞻的決定，這是一個以科學為本，團隊齊心向前，突破各種技術困難的故事。這次的疫苗開發的創舉，體現的是「科學終將獲勝」（Science Will Win）的精神。
如同古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曾經說過：「卓越絕非偶然成功，而是從眾多選擇當中做出明智的選擇。決定命運的是選擇，而非機運。」透過博爾拉的第一手告白，我們會學到一個擁有信念和願景的領導人，才能夠在暴風雨來臨之時掌舵，帶領團隊航行在前無古人的航道當中。信念影響了選擇，而選擇影響了命運。
今天這本書就分享到這邊，咱們下期再會。
（完）
